【双龙组】成妖
*荒x一目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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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风带来近乎求救的讯息。
轻灵声响随其而来，荒伸手让急切的风旋绕指尖，海浪重拍岩石，一朵朵浪花在海上盛放，奏着震耳欲聋的孤寂。而此声却不及手里的细微呼喊，尖锐得刺耳，却又如此无助。
风从来都不像海一般聒噪，也不同於土一般固执。他们总是安安静静在世界所有的角落拥抱所有阳光与生物，水与落花。他们不曾说话，他们早已习惯沉默目睹一场场令人捧腹大笑的喜剧，抑或伤透人心的悲剧。但此时的风却放声尖叫，他们在脆弱地呼救。快来人去救他，风如是说道。
但他还来不及询问是谁，风就从他颊侧飘散。荒追寻着风的轨迹，一路从海岸越至一处深山之中，里头枯枝一地，可抬头望去，风吹叶簌，阳光挤进树荫间落下的几缕温暖，竟是让人感觉不到一丝荒凉。荒微微眯起眼睛，这是何等温柔之人，怕是要将自己所剩的全都献於这片树林。但这又是何等愚蠢之神，哪怕树林内百年结良果，又有何人会再次步入此林摘甜？
他停下脚步的时间不长，因为他感觉到环绕身周的风越来越弱，林子里的神已经撑不下去了。荒逐步接近风的源头，心里想的本不是救人，但不知为何却被一股急切与烦躁催促脚步。他不知不觉在林中奔跑，终於找到中央的一处空地，有建筑物的遗骸，与倒在中央的人影。
他在一根缠满青苔枝桠的木柱旁半跪，将倚在柱子上的那人揽进怀里。荒轻声呼喊着，风在瞬间安静下来，静待他们的神明苏醒。
那人艰难地睁开眼睛，眉头紧紧蹙起。看见眼前的人，他显得有些惊讶，「……你是？」
「荒。」他仅仅报上自己的名字，并没有表明身分，而是反问：「你是谁？」
「一名将陨之神。虽然不重要，不过可以叫我一目连。」他微微眯起眼睛，嘴角微勾，全不像是只脚踏入鬼门关的神。
「这里曾是你的神社吧，你也被抛弃了。」荒注意到他被浅色头发遮住的眼睛，下头缠着绷带，但正当他想碰触时，一只淡红色小蛇在柱子上对他张嘴并发出尖锐的声音。荒收手，嗤笑道：「人类不管经过几百年，愚蠢行为不曾改变。而你也一样傻，他们都扔下你了，何必继续守护这座小林呢？」
一目连轻叹，语里尽是无奈，「我乃一方风神，守土护民本就是我份内之事，他们现在或许暂时离开了，可或许几年过後，他们——」
「不会回来了。」荒打断他的话，冷漠的深蓝色眼睛犹如百年前吞噬他的大浪，冰冷的海水中已沉淀数千人的性命，那是神罚的温度，「傲慢且忘恩负义的人类绝不会重拾被抛弃的东西。你在他们眼里不过是祈求平安的工具，没用了就扔在地上不管，这样的人类如何值得你再守护？」
「但我们神，不正是因为人类诚心祈祷才得以存在？」一目连微笑，冰蓝色眼睛直视那片冰凉之海，就像一阵柔软的风。他对自己的死相当坦然，虽心有不甘，可死於守候并不是件丢脸的事。他将化为风，永守此地，直到他的子民再度踏上这块土地。
荒被他堵得说不出话。他因人而活，因人而死，如同他从前尝试预言自己的命运那样。悄悄收紧手臂，他觉得一目连不该死在这里，他不该死。
「你还想继续守护你的子民吗？」
「……」
一目连微仰起头看他，面露疑惑。荒接下话继续说道：「堕落为妖吧。」
「妖成神难，神堕妖易。也许你再也听不见风的声音，但至少还能继续守候他们。」荒几乎是下意识向他提议，他甚至不知道这麽做对自己的好处何在，也许他只是不想一目连死得不为人知，让一个温柔的神在破败神社中默默消失。
一目连有些犹豫，但挂念着那一个个曾在神社前祈祷的人影，他终是应了下来。
「待我成妖，再与你说说我的故事。」
一目连说，风轻吹而过，他却再也听不见他们流窜整座树林的歌声。
END*